吾爱江洲

应尽便须尽,无复独多虑

出行

  这是适合出行的季节,风吹在脸上变得柔和了,杨柳的枝条有了些许绿意,小草开始返青——这些当然需要细看,若大略望去,满眼仍是萧索的风景。我沿着田垄边的硬化道路骑行,这地方没什么人烟,田地里荒草笼生,似已被弃耕多年了,只是那些锄印徒留在那里,也不言语,倒让我浮现出母亲下地劳作时的身影。我将车停靠在旁,坐在田垄上,拿出烟来,摸索了一会才从右裤兜里拿出打火机,因为破了一个洞,要时不时地担心是否因为放错位置,而弄丢了点什么东西。将烟贴于两唇之间,说是“贴”,其实唇间并未用力,全然靠着唇上的湿润将它黏住,点燃后吸一口,倦怠便也似这烟云,轻飘飘软绵绵地往上空而去。

  此时的上空,正好有一群候鸟越过,欢腾着向北而去,像是要赶赴青春的约会似的,全不像去年秋南徙时的仓皇悲切。“燕燕于飞,差池其羽”,是《诗经·邶风》里的歌谣。邶国虽然于几千年前参与“管蔡之乱”而灭,但其歌谣却纪于纸卷,偶得人翻起,共鸣出一幅相似的图景来。

  意念忽又在意起近两日所读之书来,深觉世间深藏着某些机缘。《唐朝的驿站》这本书在豆瓣上的评价并不高,概是因为书名之故。书名只是开篇篇名,而其余篇章与“唐朝驿站”毫无相关。全书仅是作者十几篇散文集结而成书,而以首篇篇名贯之全书,确有误导之嫌。如我等在拟作书单备读时,均以为此书是对唐时驿站沿革的考究之作,以欲窥见唐时的社会风貌,而开卷后才知似是而非,深觉受了某种欺诈,便生出一份埋怨来,致弃卷不读而给出负向评价。

  其实该书甚得我喜欢,其文辞浅白风雅,笔润细腻,虽偶有错愕,但瑕不掩瑜,每篇都饶富趣味。其中,我最爱《挂剑》一篇,讲春秋吴国季扎淡泊名利避让王位事宜。全文下来,延陵季子其人跃然纸上,真所谓临风儒雅,翩翩君子,三尺长剑佩于身,而又平添几分英气。季扎出使鲁国而途经徐国,徐君很喜欢季扎佩剑,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索要。季扎看出徐君心思,但此时佩剑象征出使威仪,不能解剑相赠。季扎便暗许访问归来时,再赠于徐君,因徐君是真心喜欢,好东西一定要送给最喜欢它的人。但当季扎返回时,物是人非,徐君已薨。他便解下宝剑,挂在徐君墓前的树上。时有歌颂曰:

    “延陵君子兮不忘故,

     脱千金之剑兮带丘墓”

  思绪被拉得很远后便戛然而止,已经无法再往前了,那片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的地方也没必要继续向前去。等回过神来,才发觉烟头已经散落了一地,有些余烬未断,虽只稍一阵清风,便能都吹散了去,但此刻的它们,和着旁边的锄印,像是相互印证着什么……我起身走向车子,也是摸索了一会才拿出钥匙,“插入、捏住离合、按下打火器、松开刹车”,一阵并不算大的轰隆声便回响在这野望里,西落的太阳正好将前面那片竹林映照得通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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